冯友兰在《三松堂自序》中说潘光旦最大的嗜好就是好奇,并讲述了一件事情:潘光旦从没吃过老鼠肉,某天突发奇想,令家人一起,翻箱倒柜,掘地三尺,逮了几只老鼠,煮食之,以满足好奇之心。
在重庆,潘光旦兄弟是个银行家,听说哥哥吃老鼠肉,心中十分难过,赶紧汇了一点钱来,叫他买猪肉吃。并去信叮嘱,日后生活紧张,可来电,绝对不可再这样,搞得全中国都骂自己不照顾兄长。
章太炎嗜吃臭东西,以臭为美味。一次,画家钱化佛带来一包紫黑色臭咸蛋,章大乐,竟然开口说:“你要写什么,只管讲。”
隔两天,钱化佛又带来一罐极臭的苋菜梗,章更是乐不可支,说:“有纸只管拿来写。”钱要他写“五族共和”四字,他竟一气写了四十多张。后钱又陆续带来臭花生、臭冬瓜等物,让章又写了一百多张,不管什么内容,章居然无不言听计从。
章太炎最别致的嗜好是替人医病,他不仅为亲属或友邻开过药方,还曾为革命家邹容和孙中山先生开过药方。但因他缺少临床经验,故虽说起来头头是道,却根本治不了病,但他总洋洋自得。
朋友如到他家去,偶尔说起患牙痛或发胃病等,他立刻便要替人诊视,开好药方,并且逼着人家照方服药。而他用起药来,动不动就是一两八钱,弄得谁也不敢吃他的药。
黄侃的为人处世,自有众多耿介畅快之事。而他最可爱之处,却在于他的偏爱佳肴与美酒。一次,黄侃在酒楼请人吃饭,主宾落座以后,忽然听见隔壁的房间有人在很大声地讲话。黄侃探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学生,心底就颇为不悦。
黄侃的师道尊严是出名的。眼尖的弟子也发现了自己的老师,也晓得自己的喧哗孟浪惹恼了老师,就赶紧跑过去问好。黄侃当然是板着脸,对他大加训斥,而且话题似乎有言之不尽的意思。
见此状况,弟子赶忙把跑堂叫来,当着先生的面讲:“我不是讲过我先生要在这里请客吗?为什么不上十年的花雕醇酒呢?今天请客的钱记在我的账上。”黄侃一听,训斥之声立即戛然而止。
辜鸿铭喜欢妻子淑姑的小脚,时常让她脱掉鞋子,低下头,如闻花香;而写作需要灵感时,他就会将淑姑叫进书房,让她把玉足放到事先准备好的凳子上,时捏时掐,自得其乐,一时文思泉涌,妙笔生辉。
辜曾对人津津乐道说:“前代缠足,实非虐政,我妻子的小脚,乃我的兴奋剂也。”康有为为此送过辜一张“知足常乐”的横幅,辜说:“康有为深知我心。”
金岳霖酷爱养鸡。在云南时他养了一只很大的斗鸡,这只斗鸡能把脖子伸上来,和金岳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他泰然处之,令人叫绝。
金岳霖还到处搜罗大梨、大石榴,拿去和别家的孩子比赛斗鸡,比输了,就把梨或石榴送给孩子,他再去买。他的屋角还摆着许多蛐蛐,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昂贵的蛐蛐都是他的爱鸡的食粮。
林语堂爱烟,说尽烟的好处,在当今文学史上恐怕是绝无仅有的。他对烟的颂扬,从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主编《论语》时就开始了,尤其是对他所佩服的清朝大学士、《四库全书》总编撰纪晓岚的那支特大的烟管,是不会忘记提及的。
在纪晓岚的烟斗里,装一二两烟、吃一二小时的痛快,也许对林语堂产生过极大的诱惑。“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便是出自他的“专利”。
在《论语》社,他与同仁订了不劝人戒烟的公约,而实际上他不但不劝人家戒烟,而且还鼓励别人吸烟。在戒烟上,他总是反其道而行之。
梁启超提倡趣味主义的人生观,有一句名言:“只有读书可以忘记打麻将,只有打麻将可以忘记读书。”麻将对梁启超的诱惑力之大,可以想见。
梅贻琦也偏爱此游戏,由清华出版社出版的《梅贻琦文集》记载,他在1956年-1957年,麻将打了85次,大约每周会有一次。这85次,梅校长赢25次、输46次、平盘14次,共输掉1650元。当年一碗阳春面不过才1元钱而已。
胡适的爱好很有意思,除了也喜欢打麻将外,还爱好当月老,撮合过好多美满的名人婚姻,他有一本“鸳鸯谱”,上面签名的有赵元任夫妇、徐志摩夫妇、沈从文夫妇、千家驹夫妇……
大师在学术上造诣深厚,令人高山仰止,生活中的爱好,却令人忍俊不禁。大师也是人,有着各自的真性情,反而是这些嗜好,让他们备受尊敬的同时,多了一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