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西沙群岛自卫反击战暴露严重问题!

2019-12-02 17:41:16


  西沙群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它具有丰富的资源,在军事上、经济上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当年南越西贡当局(俗称南越)早就对我抱有野心,经常派飞机、军舰明目张胆的侵犯我领空领海,并把我国十几个岛屿划入他们的版图。
  1974年1月17日西贡当局又派军队侵占我甘泉岛、金银岛等岛屿,并撕下我国国旗,对此我国政府提出严重的警告。西贡当局不仅置若罔闻,反而变本加历地继续挑衅;并先后又强占了深航岛,还向我守岛军民开枪射击。打死打伤多人,同时又出动军舰、飞机对我军民进行炮击和轰炸;我军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进行自卫反击。
  1月19日我值班部队一早就进入一等战备。时间约7点钟左右,部队正在吃早饭,便接到命令飞赴海南岛陵水机场参加西沙群岛作战。
  我当时任空军航空兵某部副团长,随即驾驶歼—6飞机率队从广东省韶关机场起飞,直抵海南岛陵水机场而去。
  着陆后,车子把我接到机场海军航空兵某部指挥所,在那里见到空七军王副军长,刚拉完手就说“时间太紧,我们要马上研究,因为我也是刚到,是来组建空七军前指来的,其他人员尚没有到达。”
  他说据报告,我们海军正在同南越海军在西沙群岛附近海域作战,打得很激烈。与此同时,敌人还正在向甘泉岛登陆,正在与我守岛军民激战。因为西沙群岛附近只有甘泉岛上才有淡水,我看了一下屋里除几部电话和几个海军同志外,桌子上还有几张地图和海图,就什么也没有了。
  王副军长又说“前方情况,我们一点也不清楚,真是干着急呀!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飞到西沙群岛去,要闯出路子来。”我一听感到有些震惊和兴奋,其它问题还没有来得及多想,王副军长就指着我说:“现在我问你,能不能起飞到西沙群岛去参战。到那里后,首先要查明情况,并尽可能的把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的意思表示出来,这对我们参战的海军同志是一种支持、支援和鼓舞,而对敌人则是一种严重的警告和打击。”我听完后,感到任务急迫,我便问现在作战的海域在什么地方,参谋同志便用手指了下海图说,大约在甘泉岛西南侧,就这一段吧。我又问了下气象员,本场云底高多少,战区天气如何?气象员说,本场云底高400米、能见度5公里,战区附近天气是晴天,我又问云顶高多少,他说大约6500—7000米,海上风浪很大。
  我马上同领航员一起计算各个航行诸元,计算完后感到油量有点紧张,再说现在又是复杂气象,飞机起飞后不能直接飞向战区,起飞后需要先散开,按预定的方法各自保持飞行诸元,上升到云上再集合起来,飞向战区。这时参谋说:“这样恐怕油量更紧张了。”此时我也深有此意,但我对参谋说:“假若起飞后集合能快点顺利点,航行的高度再高一点,还能节省点油料,情况可能会好一点。”
  于是我思考了一下,现在的形势如此紧张,任务又如此急迫,虽然有些困难,但现在不是提困难的时候,现在是作战,的指示已经很明确了,就是需要有不怕牺牲的精神去克服困难,拼命也得去完成任务。于是我说可以起飞,这时屋里的人尤其是王副军长,立即流露出笑容,并说:“你们的飞机已经加完油,回去准备吧,时间要抓紧越快越好。”
  我立即赶回停机坪,向飞行员们传达了和场指的指示内容和任务,并确定第一批起飞四机的名单及第二批名单,简要的作些协同特别提到要作好云上集合。
  这时塔台命令我们进入一等,我立即登上战机做好了准备并习惯的看了一下其他的飞行员,也都做好准备,我马上让机械师举手向塔台示意准备完毕(因为机务人员是空号军某机动大队人员,也刚来我们尚没协同)。
  随着信号弹的升起,我们立即起飞。四架飞机呼啸而起,立即打破机场的宁静气氛。飞机在上升中,我惦记如果云顶太高出云太晚,会影响机群的集合时间,集合时间延长了,飞向战区的时间也就越长了,而在战区的活动时间越短,会影响任务的完成,掌握不好,油量还会紧张。当上升到7000米左右高度时才出云,我看了一下云上天气很好,云顶很平,前方也没有浓积云等恶劣天气,即令右转弯飞向战区。我对这次的四机云上集合从心里感到特别满意,也消除了第一个担心。为了节省油量增加留空时间,我下令开加力上升高度到11000米。
  经过很长时间的云上飞行,耳机里没有声音了,我同地面指挥所联系了一下也没回答,又同三号机联系一下证明无线电本身是好的,可能因为飞行距离已超出有效范围。
  我们现在是已经同地面失去联系,此事在地面没有料到。现在我们成了聋子和瞎子了,所有的空情、敌情、我情整个的编队的安全等所有问题都要靠自己处置了,事关重大个人的安危是小事,还有三位战友的安全,特别还有重要任务在身,此时我心情有点沉重,我为难的左右看了一下,此时的机群特别整齐威武,可能战友们已经明白我的心思,又想我现在所带的这个大队是历史上立过战功的的部队,是有光荣传统的部队,顿时,我感到战友的支持和信心已经传到我这里来了,心里热乎乎的。
  快接近战区时,突然二号机报告右前方发现敌机,我立即望去发现远处右前方有零星的飞机拉烟,我立即上升高度到12000米,抢占了高度的优势,立即下令装弹准备战斗!按空中处置不明飞机的规定,首先要把不明飞机当成敌机,但不能首先攻击对方,只有对方首先攻击我时,我方坚决给予还击。
  此时我也想起了,我空军部队某部曾在50年代,也是在南海上空曾误击过友好国家的客机,一度造成局部形式紧张,有的国家趁机派来航空母舰、飞机等企图要对我进行报复。为此曾造成我们第一次向国外道歉和赔偿的教训。
  此时我一直在注视这敌机的动向,我们决不能乱来,但也决不能吃亏。这时敌机因为见到我战斗机群在拉烟,便主动降低高度,从我机群下方通过。原来是一架大型客机,这时我也松了一口气,我原准备只要是南越空军的F-5E飞机我将立即攻击之。
  现在已到作战海域,我对同志们说:“就是这里啦,跟好队马上下去支援,”随之下降高度3000-4000米左右,已清晰可见有7-8艘舰艇在活动,从方位上不难看出敌我双方的位置,还在激战中,靠近我方岛屿附近有一舰在活动,敌方有一舰向相反的方向活动。我便以我舰群为中心在上空连续盘旋几圈,并按照海空协调的惯例信号,连续向我舰摇摆了数次机翼,同时按规定发射了信号弹,以表明我是中国空军的飞机。高度降到了2000米左右时估计已见到我机,只是他们也在忙着哪,此时我见时间快到了,还要去支援甘泉岛,我从高空看去甘泉岛西侧有不少舰船,我判定一定是敌人的登陆船只。我告诉同志们,我们要对敌舰进行炮击,跟好队各自拉开一点距离,只要是见我开炮了,大家一起向敌舰开炮。随后率队俯冲下去,高度降到1500米左右时,发现甘泉岛上有不少人在活动,还可以看到红旗,好像他们很热闹,并没有一点交火的迹象,我就放心了,左右要摇摆几下机翼以告我是中国空军,再见!
  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再久留了,我便上升高度返航了,在上升中发现无线电导航台也不指示了,估计原因可能也是超出了有效距离,现在找不到机场了,我只能以甘泉岛为基点大致对正北方而飞。我担心如果这样长时间飞行,偏离航线会很远,增长了留空时间,可能导致油量更紧张,这时我们马上上升12000米高空航行。我担心其他同志的油量,所以我分头问了一下各机的油量,看来大致差不多。我概略计算了一下,现在的油量难保安全着陆,我决心再向前飞8-10分钟,如果油量再紧张,只能投掉副油箱,以减少阻力节省油量了。这么一想感到有了招数,心里有了底思想轻松多了。
  过了几分钟无线电导航台已经有指示了,我立即修正了航向。此时机群正经过北礁岛附近上空,同时我特别有意的多看了几眼,圆圆的孤岛被银色的珊瑚所环抱,在太阳的照射下,光彩夺目七彩纷飞,忽然我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个闪念,许多作家把我国美丽的宝岛比作五光十色的宝石镶嵌在大海之中,这比方一点不错,真有点意思。
  前方还是乌云密布,在这样的条件下,如果按正常的方法降落肯定油量不够,我要想办法在这种条件下又省油又安全的全部降落才是胜利。过了几分钟,耳机里有了嘎嘎的声音,我立即向地面指挥员报告了天气情况,特别提到油量少了。我又问了四号机的油量,我听后真感到担心,这时我必需打破常规,用最省油的扇形解散方法直接着陆,我把决心报告了地面指挥员,并请打开有关的助航设备,具体方法也提示了其他飞行员。时间一到,我即下令解散,每个飞行员要在云中飞行5-6分钟才能出云,当二号机报告高度400米出云看见了跑道时,我又问四号机的油量,他说红色警告灯已亮了,我即令其直接对正着陆航向还能再省点油,此时我真是揪心。
  我着陆后一直在观察四号机的位置,一会儿我远远地看到四号机在下降,安全着陆了,我心里立刻轻松了万分。我们终于胜利的完成了这次作战任务,心里也特别高兴,我们没有辜负领导的信任。
  我们飞行了一小时二十多分钟,四号机飞行了一小时三十多分钟,其实大家的油量警告红灯都先后在空中亮了,早已超过安全的飞行时间了,如果是训练,是绝对不允许的,现在是作战没有办法,只有这样去闯了。
  我下了飞机以后直奔前指,这里的人多了,都在等我的汇报。我详细的汇报了前方情况和我们的支援行动及个人意见,此时王副军长精神十足的说:“你们已经很好的完成了任务,虽然你们在战区活动时间不长,已经看清楚了情况也算最大限度的支援了海军老大哥的作战,更证明了我机是可以飞到西沙群岛作战的。你们的这次飞行使上级领导和参战部队的指挥员、飞行员心里有了底,你们的意见我们将马上反映上去。”并特别提高嗓门的说:“叶帅指示,宁可摔几架飞机也要飞到西沙群岛去,要闯出路子来。”并说“在你们回来之前,还派人问过此事,现在你们完成了任务也都回来了,叶帅也就放心了。”这时我们才明白叶帅这么关心此事,只说了声谢谢关怀,便直奔飞行员休息室去了。因为第二批马上就要起飞了,我需要尽快做完战后讲评,并向他们再交待一些特别注意的事项。
  午饭后大家都在休息室外看老乡犁田插秧,许多燕子跟在犁后边飞舞边觅食,有的在议论马上就要到的春节怎么过,真是一派春意盎然,大家南腔北调的话多着呢。这时前指电话让我去一下,到那里参谋人员向我介绍说,此次作战,我海军及海南军民击沉敌舰一艘(怒涛号),击伤敌舰三艘,生俘敌人四十多名并有一名美籍军人,收复被敌人占领的甘泉岛等岛屿,取得了重大胜利。又说甘泉岛军民特别让我们向陆空军老大哥(海空军就是这么称空军的以示区别)表示谢意。他们并说,在我机向甘泉岛俯冲下去时,全岛军民很紧张,所有的枪炮都一齐跟踪瞄准,就要开炮了,在最低高度时看清了是自己的飞机,顿时大家挥动红旗欢呼跳跃,为此表示歉意。我说了声谢谢,他们说你谢他们什么?我说没有向我们开炮哇,顿时大家哈哈一笑,我便走了。
  此次飞行达到如下目的:
  (一)为统帅部制订西沙群岛反击作战计划闯出路子:
  在我一走进前指时,就见到室内设备不全,指挥所内人员更不齐全。可是就在此时给我下达任务,特别提到的指示,要不惜代价飞到西沙群岛去,要闯出路子来。我一听就感到事关重大,任务紧急也极不平常,更不同于一般的飞行,急迫需要前方战报,我责无旁贷,更不能犹豫。
  在我们计算完各个飞行诸元后,特别是油量以后,感到有些紧张,此时又是复杂的天气条件,四架飞机需经编队起飞,各自保持诸元分开上升,经5-6分钟的云中飞行四架飞机都出了云,而且相互都找到了,再集合起来这么一个飞行过程。如有一架飞机保持不好诸元,整个的编队集合就要耽误时间,时间耽误了要完成任务油量更紧张了,如有一架飞机相互找不到,就集合不起来,又如何飞向战区,如何去作战。
  我冷静的思索了一下,这个时候是对我们的考验,没有别的选择,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只能向前,这也是命令,我果断地迈出指挥所的大门。在我向飞行员下达任务时,特别提到的决心,我们只有协同好,顺利地在云上集合起来,才有勇敢地飞向战区的机会。
  途中无线电中断了,如果是正常训练应立即返航,因为训练是不允许带故障飞行的,这是安全的需要。今天有再多的理由返航就是无理,这是作战的需要。目前马上扩大对西沙群岛通讯范围,实属不可能,也不能因无线电不通,就不敢飞向西沙群岛,再说上级领导明确让我们去闯出路子来,要不惜代价,想到这里我看了下编队,真是整齐威武好像大家都理解了,从而信心倍增。
  (二)为空军保卫西沙群岛制订途中拦截敌机的作战原则提供可靠的依据。
  自敌入侵我西沙群岛以来,也常有敌机进入我南海境内伤害我军民。据当时南越空军的布署和飞机的性能,有的飞机只是比我机续航时间长点,如果我空军在西沙群岛附近海面作战的话,一旦纠缠起来对我机十分不利,我雷达、无线电都联不上,海上救生设备又落后,是无法指挥和保障我机作战的。又因为南越可和我相比的飞机数量太少,无法和我机抗衡。为此制订一个在敌机可能去西沙群岛的途中进行拦截,不让敌机抵达西沙群岛威胁我军民安全的作战计划。
  空军后来又增调两个航空兵团和一个夜航大队参战,各方面的工作也有了改进,无线电暂用空中桥机接力等办法,从而保证四个多月的西沙群岛保卫战取得了胜利。
  (三)跨越了没有进行海上训练的障碍,创我空军航空兵第一次深入海上最远距离(深度约300多公里)的海上作战,同时也为参战部队提供了经验。
  海上飞行和陆地飞行最大的区别是可以参照天空与地面相结合之处的天地线,可以依据天地线做各种复杂和高级动作且操纵自如。而到海上尤其是深海,上面是蓝天,下面是蓝色的海,水天相连,天海一体,在茫茫大海之中,再也找不到天地线了,飞机就像一片树叶漂浮在海空之间,此时容易产生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哪里是上,哪里是下的错位感觉,一旦产生了这种感觉,操纵飞机就会盲目,越盲目手脚越不准,一旦发生错觉,轻者危及安全重者发生严重事故。
  编队飞行有助于飞行员消除错觉,首先长机要保持好自己的飞机状态,为其它飞机提供一个可以信赖的标准。只要大家都同长机保持一样的状态就不容易产生错觉了,跟好队就安全,长机在必要时的提示指挥也需要的,飞行一段时间后,大家都慢慢的适应了,实践证明此法对于没有经过海上训练的飞行员,又初入深海作战,防止发生错觉,保证安全是非常重要的。当然也需要有点勇气才行。
  再有飞机在陆上飞行时座舱里能听到较大的发动机声音,而在海上飞行座舱里的声音很小很脆,初入海上一时感到有些突然甚至认为发动机不正常或是停车,一时精力分散太多,直接影响飞行状态的保持也易产生错觉。
  另外,这次远海作战,基本上是没带救生设备的。
  当时只有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用的很落后的救生背心,在游泳池里试验过跳到水里只能露出半个头来,它只能应付在近海水域和配备救生船只的条件下的救生,远海需要配备很多的设备,才能保证一旦需要时可以自救,可以自卫,可以驱鲨,可以通讯等一系列的设备和工具,才能在茫茫大海之中保持一段时间的生命。而这次我们深入远海作战一旦需要,只能是为人民利益而死比泰山还重了。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但没有一人提出来,好让大家忘了,其实道理不言而喻。
  这次作战我们为统帅部和制订计划闯出了路子,也考验了我们自己,每当回忆起此事时还真有点高兴。
  事情已过36年,当年参战的飞行员寄希望把这次作战经验总结一下,以备参考,也算是给已去世的同志们一个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