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高考事关教育公平,一直牵动着千百万流动家庭的神经。何时放开异地高考令千百万流动家庭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甚至已成为他们难以排解的心病。异地高考目前各地解决得如何?流入地何时能取消高考户籍限制?有哪些障碍和困难?
近两年,教育领域的最热的词非“异地高考”莫属。它承载了数千万流动家庭对教育公平的梦想。我国有2亿多流动人口,这些离开故乡的人,他们勇敢地往有前途有机会的地方走,寻找着适合自己的居留之所。而他们最终立足的“第二故乡”,在接受着他们奉献的同时,有没有足够的胸怀包容他们,他们的孩子能不能在这里享受平等高考的权利?
1000多万随迁子女在流入地接受教育,这是教育公平的应有之义。义务教育阶段与户籍学生享受同等权利,在近几年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这固然令人振奋。但是随后问题凸显:这些孩子的升学通道何在?与户籍挂钩的高招政策让他们在流入地没有一张高考考桌,只能像候鸟一样回原籍考试。
当异地高考这个现实问题被推到国人面前时,人们发现,破冰之旅充满了艰难曲折。这是一项高度敏感的综合改革,既要统筹考虑进城务工人员随迁子女升学考试的迫切诉求,又必须充分考虑人口流入地教育资源的承载能力与现实可能。官方的万般考量,民间不同利益群体的激烈对话,显示着异地高考要真正落实,尚面临着复杂的考验。
非京籍
回不去的故乡 在哪儿都是异乡
“这几年热盼孩子能在北京有一张高考的书桌,没想到还是一场空。故乡回不去了,在哪儿都是异乡。”陈坪林是一家出版社的文艺图书编辑,做出让儿子转学回老家温州读书的决定后,他一个人去了一家小饭馆喝闷酒。
他的儿子陈意帆,怎么看都是纯正的北京“土著”。他从3岁起在这座城市生活了11年,说话喜欢带京腔,回老家做客时自我介绍从来都是“我是北京人”,就连上初中也是赶上了2010年海淀区第一年实行不分户籍统一电脑派位,收到了离家比较近的一所区重点中学的入学通知书。除了户口本上的籍贯,一切看起来和北京孩子没什么两样。陈坪林开始畅想北京的高考政策也会随之松动,儿子能在北京拥有一张高考的书桌。
看到“意见”时,这位14岁的大男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用回浙江温州老家读高中,他不懂那里的方言,每回回老家如同到异乡漂泊。
故乡是一个他一两年偶尔会回去“做客”的地方。奶奶是一位面容慈祥的操着方言的白发陌生老人,没有堂兄堂妹当“翻译”的场合,他只会礼貌拘谨地对着老人笑笑,彼此只能借助手势进行简单的交流。当被问及真正的家乡在哪里的时候,他总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北京”。
然而,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一下子沉默了许多。“那么多北京人都反对我们在这里参加高考,让我们回老家去,好多不是理性讨论,充斥着谩骂和侮辱性语言,我有些受不了。”“你和妈妈都在努力工作,我也在努力学习,我们还参加好多公益活动,可是为什么好多人说我在这里挤占了北京的资源?”陈意帆不解地问爸爸,自诩为博学多识的陈坪林一时语塞。
2012年年底,北京市“异地高考”方案公布,“符合条件的随迁子女可在京参加中职考试录取、高职考试录取以及开放大学、网络高教、成人自考等考试录取”。尽管想到了北京准入门槛会比其他绝大部分省份要高,让外地家长没有料到的是,这座城市仅仅开放了职校的大门。
朱宏是某大型能源管理公司部门主管,来北京将近十年,是2003年第一批拿到北京“绿卡”的一员。朱宏的女儿去年高考成绩不理想,只能上二本线,选择了复读,最近压力大,闹情绪,他只能放下手头的工作,打飞的去安抚女儿。
朱宏的孩子在北京读到高三,由于没有户口,前年只能回户籍所在地宁夏报名。为了防止高考移民,宁夏对户籍在本地,学籍在外地的学生高考作了严格规定。朱宏给记者一条一条地细细讲述:第一趟要回去领取注册材料,然后回北京请学校盖章;第二趟回去递交盖好章的表格;第三趟报名;第四趟现场采集信息,领取报名号、学籍号,提交报名信息;第五趟信息确认;第六趟体检;最后一步是明年4月份领取准考证。信息确认只有这一步不需要学生本人在场,“为了孩子回老家高考,我们至少要折腾六趟。”“一个来回至少三千元,完成报名得两万元;经济上的损失还是次要的,重点是孩子耽误了宝贵的学习时间,我的工作受到影响;而对孩子心理、情绪上的影响更是无法估量,我都不忍心看她失望、疲惫的神色。他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在北京高考,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朱宏坦言,尽管当时没有户口,但他根本没有把孩子送回老家读高中的想法:老家没人照顾,孩子家乡话都不会说;再说,在那所高中读书的机会难以让人舍弃;更重要的是,他认为社会会进步,再过不久就算拿不到户口,孩子初中、高中都在北京读书,在这里高考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是,等到孩子读到高三时,朱宏不仅没有拿到渴盼的北京户口,孩子还得回宁夏参加高考。朱宏一家笼罩在巨大的失望情绪中,“我曾经期待一个北京户口,后来又期待孩子的一个在京高考权,结果都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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