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读一遍《孔雀东南飞》,心中的感触就多一份,对刘兰芝的认识也就更深一分。
晋士人的自由风流、不拘一格的风度对当时的女性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人们重新认证女性的价值,发现她们不同以往的美。《世说新语》中单列《贤媛篇》,从姿容、品德、才情份个方面展现魏晋女性的整体风貌,以“贤”尊其德,以“媛”彰其雅,展现魏晋女性的独特风貌,由此可见,魏晋时期的女性在某种程度上已被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个体来看待,男性眼中的女性美已渐趋摆脱视女性为男性的附庸和赏玩对象时所要求的那种形态美。他们似乎已站在了欣赏女性、尊重女性的角度上,不仅欣赏着她们形容的曼妙,也欣赏她们的风度和气质以及高雅的品格。清谈作为一种风尚和彰显个性风采的一种手段也影响到了女性。她们更倾向于呈现出一种言辞上的机智以及品德上的高洁,以自己的智慧、自己的才思来赢得男性的尊重。文中刘兰芝诉说自己“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可见,比倡导无才便是德的两宋及至明清,刘兰芝所处的社会环境还是比较宽容的。懂音乐、诵诗书,妇女有着与男人一样的权利。比起焦仲卿,我想刘兰芝有更多的值得自豪的东西。这与她的现实生活地位相比,显然叫她失望了很多。
丈夫除了有一个庐江府小吏的职位外,在家庭之中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东西,更没有令刘兰芝崇拜的资本。即便如此,当刘兰芝受到委屈之后,除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安慰之后,没有任何情感上的支撑,所以刘兰芝一句“勿复重纷纭”点出了实质,除此之外,躲避矛盾是焦仲卿的另一法宝。一句“相见常日稀”“吾今且赴府”,成了焦仲卿的托辞。一个没有家庭温暖,还有一个时时刻刻冷眼相对的婆婆,刘兰芝的结局只有两种,忍气吞声,如原野之花,自生自灭;还有就是顶住社会压力,勇敢走出去。
而婚姻的自主选择结果,造成一个社会学意义上的悖论。一个除了自己的“进退无颜仪”,就是以母亲为代表的家族观念,显然不会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阿母大拊掌”以及哥哥的“怅然心中烦”;而另一方面,县令、太守家里纷纷登门求婚。
魏晋时期,上层社会的人们对婚姻还是持开放态度的。最著名的例子就是蔡文姬的再嫁。而处于中下层社会,人们对再婚还是抱有一定的顾虑的。再婚虽然被容许和接受,但是在正统观念影响下人们仍然鼓励从一而终和“夫死不事”,寡居女性有的仍然受传统礼教影响而不愿意再婚。在此背景下,刘兰芝的“进退无颜仪”也就在所难免。由此可见,刘兰芝是个处于两种思想夹缝中生存的妇女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