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一撇

“学姐，您好！”“学姐，请问去图书馆怎么走？”“学姐，饭卡遗失怎么处理？”时光如偷，转眼我已经成了老前辈。看见新生欢欣的脸庞，又在眼里隐含着恐惧，于是，难免想起自己的第一天。时移事往，有些事情却如昨分昨秒，记得的你一定记得，不仅记得场景情节，即连声音气味亦似存在。声音在你耳朵里纠缠，气味在你鼻孔里徘徊，只要闭上眼睛，马上就重回现场，仿佛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只是隔着一层纱看另一个平行时空下的自己）。那年，二〇一四年八月底，我独自从家搭巴士赶往另一个城市，为的就是读大学；为了到延安读大学，我付出了，我取舍了，我没法确定前头有些什么，但我知道如果不做出这种付出和取舍，我睡不着觉，我将深深感到后悔。人总是后悔于该放弃了的东西，不是吗？赴行那一天，一个人去车站，一个人上汽车，背着个大背囊，托运了两箱大行李，整整坐了一天的巴士，巴士到达终点站，通过安检后，我拖拉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到公交车站，再转乘，搭公交到北郊，到延安大学，还记得等待公交车的时候，路边卖的鸡蛋灌饼、子长煎饼、炝锅面，食客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延安的地方话，在我听起来全像外文，那股香气那番喧闹把饥肠辘辘的我勾的口水直流，但当刻无心吃食，大学啊大学，我为你而来，你亦必在心急等我，我只愿用最快的速度跳进车厢去与你会合。有车子了，我挤过人山人海涌到车门口把行李一件件拽进去，我从出生至当刻极少数说过“普通话”，有口难言，又怕上错了公交车。上车就特别拧巴的问司机：“那个…那个…呃…到不到…呃…”  司机抬起眼只一撇。“你是延大的新生吧，就坐这个车”他亲切的笑了，踏油而去，那是我来到这座城市所接收到的第一个笑容，或者只是他职业性的礼貌，但我心领了，永远记住。更是永远忘不了抵达大学门前的那个镜头。对，想象这是电影里的一幕吧！播放着缓慢的背景音乐，摄像镜头从车内往窗外拍去，公交车从柏油路上驶往我心心念念的那个地方，开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一路上，市景朦胧，最后来到这个80年后仍是非常简朴的小城，此时，音乐转，伴随心跳，更急，更跳，更跳，更急，但忽然，音乐和心跳用最突兀的的姿势停下来，镜头定格，原来已到，我望见窗外一个有着双车道宽度的水墨大理石砖砌大门，上面镌刻四个金光闪闪的行楷：延安大学。一左一右两个石狮子好不威风，心头一震，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来得不易。这是我的大学第一天，第一眼，眼中出现“大学”两个字时，从此便没有离开过这个看起来似乎还是讲道理的人间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