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 | 日本的 Love Hotel  既是商业，也是情结

现在的情人旅馆会有特别服务，针对只想在旅馆住一晚的女顾客的“淑女计划”。它通过高档的设施如美容和美食来给顾客提供度假般的体验。旅馆希望享受那些计划的女性最终能成为回头客，并在下次带着男性同伴前来。如果想要吸引足够的客人这种策略将十分必要。很显然，不管是选择特定的房间还是酒店本身，女性都是一种主力。爱策儿微信号：iCenr_去一个Lovely的地方“Love hotels”（情人旅馆）一直是日本社会的一个情结。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起源——为了浪漫的约会或是那些风流的韵事——已经随着时间而改变。大多数日本人把情人旅馆看做是理所当然的，而在外国人眼中它却应当收录于“日本奇异志”中。尽管不再像以前那般设计华丽，去日本的游客还是能轻易地认出情人旅馆。不像普通的旅馆，情人旅馆会用尽量少的窗户来保护隐私。同样，停车场也往往设有屏障，这样客人的来来去去可以不引起注意。有时旅馆的名字也会比较隐晦以至于路人需要仔细辨认——位置比普通旅馆高出或低出太多并使用双关语。最后，一般来说，旅馆外的标价牌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无论是全价的整晚“过夜（Stay）”还是半价的两小时“休息（Rest）”。（会用preceded, one suspects, by a fairly vigorous spurt of activity等词汇。如今的情人旅馆，内部除了有巨大的双人床和琳琅满目的“成人用品”，还配置了许多舒适的设施，按摩椅，流水按摩浴缸，游戏机和卡拉OK。如此完备的设施已经使得情人旅馆的性价比很高了，然而为了生存，它们还必须不停地更新自己的服务与设备来满足客户的需求。神户学院大学的讲师金益见（Kim Ikkyon），一个年轻的学者，追溯了情人旅馆是如何随着时间演变的，以及这些演变如何反映了日本社会的变化。她把这些发现写在了一本面向大众的书里，书名叫《Rabu hoteru shinka ron》（情人旅馆的演变）。在书中，金把情人旅馆看做一种社会现象，应广泛的社会需求而出现，而不是人为的刻意设计。Love Hotel的前身金认为，早在江户时代，“专业”的妇女就已经出租房屋招待客人，但一直到了昭和年间的早期（1926-89）普通夫妇才开始用称之为円宿（enshuku）（字面上的意思是“一日圆的住所”，即为现代情人旅馆的起源）的场所供人休息。这些场所可以让客人们选择花一日圆住几个小时而不是花更多的钱住一个晚上，得到了从“黑夜工作者”到普通妇女的频繁光顾。然而许多旅馆不得不在二战时关闭了。战后的一段时间，许多年轻的男女只好转向室外的景点——在东京故宫或大阪附近的城堡区公园前面——为了一场浪漫的约会。几年后，随着日本战后恢复，受朝鲜战争中巨大需求的刺激，住宅和商业设施的建设迅速发展。大量的工人涌入城市，住宿设施需求提高，并掀起了一股旅馆建设浪潮。情侣们享受着这些新的设施，但他们中的许多只是想在一个房间里度过一两个小时，为了应对这种需求，业主们设置了钟点房并通过这种高周转率的途径赚取了大量的利润。为了吸引情侣，旅馆开始在娱乐区聚集。后来这些地方成了众所周知的tsurekomi旅馆区，这个词是“带来”（"take into" or"bring along"）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酒吧是“钓”（"pick up"）女伴的场所，那么tsurekomi旅馆就是把她“带来”共度余宵的地方。50年代末60年代初这些旅馆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到了1961年，单是在东京市中心就有2700家tsurekomi旅馆。为了应对1958年颁布的防止卖淫法，许多妓院把自己的营生转移到了那些地方，其他的见有利可图，把自己的住所改成了那样的“同居区”。这些变化都是在1964年东京奥运会期间发生的。没有地方可浪漫我们如何解释在那段时间对tsurekomi旅馆的高度需求？金认为，这跟日本的住房情况密切相关。房间数量少，因而功能上必须多样。一个房间可以白天作为起居室，饭点当做餐厅，晚上则铺上床垫作为卧室。金认为，这样的情况意味着没有地方可供夫妻独处，因为他们得跟老人和孩子共处一室。没有自己的房间，已婚的夫妇们也很难找到地方去享乐一番，更别说生儿育女了。因此毫不意外，已婚夫妇也像年轻情侣及性工作者那样对tsurekomi旅馆蜂拥而至。这些场所的另一个巨大的吸引力就是有洗浴设施。旅馆的客人必须等轮到自己才能去洗浴，但一旦轮到了他们的房间，那对情侣就可以尽情享用那些设施了。这在当时可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因为大多数的家庭都还没有浴缸，人们只能经常去公共澡堂。爱的城堡根据金的研究，在60年代后期70年代早期左右，当这些tsurekomi旅馆变得高级些的时候出现了“爱的城堡”这一称呼。这时期高速增长的日本经济战胜“石油冲击”后进入了稳定期，中产阶级急速扩大。这是一个社会活力达到巅峰的时期——“婴儿潮”的那一代人已经成年，日本被描述为“拥有1千万强力的中产阶级”。1970年的大阪世博会引起了出境旅游的热潮，日本人民渴望体验一把欧美风情。在这种浪潮下，日式旅馆被看做一种土气的地方。这就导致了tsurekomi旅馆经历了巨大的转变，业主用赚到的巨大资金将它们改造成有着华丽外表和豪华设施的西式旅馆。第一家新式旅馆于1973年在东京的目黑区开业。酒店名为“Meguro Emperor”。由于它仿照欧洲城堡的奇特设计，很快吸引了公众的视线。金指出，这些旅馆的主要营业内容与性有关因此不可能公开宣传，所以建筑的外观就成为了一种广告，要清晰到让人一目了然。相当多的企业也跟风Meguro Emperor的成功，试图通过模仿城堡式的设计来分一杯羹。在接下来的十年左右，这些城堡在日本遍地兴起。Meguro Emperor当时的月营业额达到了4千万美元，这为许多酒店转向奢华增添了动力。情人旅馆开始用霓虹灯与充满幻想的设计来装饰自己，除了模仿城堡，还有教堂与游轮，以及万事万物。旅馆的内部的冒险同样不会平淡，丛林，英国美景，或是那些富丽堂皇的东西。最赞的是还有各种不寻常的设备设施供客人使用，无论是震动床，“人体清洗机”还是吊篮，秋千，这一切的努力就是为了给客人提供超乎寻常的体验。这就是情人旅馆的鼎盛时期。但几年后经济放缓时，它们经历了一次重大转变。金在她关于情人旅馆的学术追求上受到了不少嘲讽。一些同事认为她的研究只不过是一家又一家的参观这些情人旅馆。尽管如此，她还是将自己的研究坚持了下来。“一开始我很害怕，“金回忆道，“因为在侦探剧中情人旅馆往往是犯罪场所——那些发现尸体的地方。（笑）但是如今你可以在通勤的列车上看到它们的广告——一个约会的地方。”当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广告时好奇心使得我去更深入地研究这个课题。形象随着时间改变早在金的大学时代，90年代末本世纪初，情人旅馆就已经在介绍当地服务和购物的杂志上有所展现了。但在这之前，年轻的女性往往对情人旅馆有一种恐惧，认为它是肮脏的地方。对情人旅馆有兴趣的媒体又仅仅是深夜电视节目和针对中年男性的杂志。虽然也是在那个时期，只要是与情人旅馆有关的故事就能吸引大量的读者。金在她的《Seiai kūkan no bunka shi》（A Cultural History of Erotic Spaces）一书中，她引用了漫画家Kondō Risaburō所说的话，她在回忆自己关于情人旅馆的连载漫画的成功时说：“那个时候，只要你的标题里含有'Love Hotel'就肯定能大卖...这就是人们对那个题材有多么着迷”。曾近情人旅馆是个神秘但被禁止的地方，如今变成了生动欢快的约会场所。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把它简化如前文所提到的，在60年代末70年代，当钟点房变得高档时，情人旅馆进入了现代化。业主在那时把旅馆的外观和内部都变得更加奢华。金说，但到了80年代奢华的风潮减弱了一些，对旅馆的设计开始变得简单了一些。随着旅馆外观和内饰的简化，旅馆内的设备扩展了，比如卡拉OK，游戏机和其他娱乐设备。这种转变也使得一些标志性的情人旅馆落在了时代之后，比如Meguro Emperor，它在1989年停止营业。这种转向简化并不是凭空发生，金认为有三点特别重要的原因。第一个原因是1984年娱乐商业法的修订。之前情人旅馆跟其他酒店和住所一样适用于酒店商业法，属于健康与福利部的管辖（现在是健康部，劳动部与福利部的管辖）。随着法律的修订，情人旅馆被归类为“与性有关的固定场所”，并直接受到警方的管辖。因此，许多新建的旅馆都要尽量避免被分类到“情人旅馆”里。这可以通过比如避免使用奇特的外观和内饰来达到。另一个使情人旅馆抛弃夸张风格的原因很简单，选择一个简单的设计更省钱。最后一个原因，基于一种这样的实事：越来越多的女人成为旅馆的选择者。一个女人的选择法律的改变和经济因素不能完全解释情人酒店转型，它们也需要适应新时代的需要。当女性成为酒店的选择者时，花哨的风格开始变得逐渐不适应了。这标志着一个转变，金解释到。“旅馆从‘带’女伴去的地方变成了夫妻共同决定去的地方。”她指出这种变化最显著的标志就是当这些旅馆被当地的“信息杂志”介绍给年轻人时。1994年大阪地区的一本杂志Pia Kansai介绍了情人旅馆，就像一个引子使得其他有类似特点的杂志也卖得火热。信息杂志的这些特点与那些已经发行的成人杂志不同，后者主要关注于性，与之相反的是，前者向读者们提供了一种情人旅馆指南，解释各种设施的用途。这也就使得女人们更能接受情人旅馆。与此同时，旅馆也开始更多的考虑客户需求。金认为这也导致他们开始通过相互竞争来提供优质的服务从而吸引女性。这种情况与上世纪80年代截然不同，当时几乎没有旅馆会提供针对女性的用品。关注女性变成了一个尤为重要的实事，金的观测证实，大约90％的时间女性是那些情人旅馆的选择者。现在的情人旅馆会有特别服务，针对只想在旅馆住一晚的女顾客的“淑女计划”。它通过高档的设施如美容和美食来给顾客提供度假般的体验。旅馆希望享受那些计划的女性最终能成为回头客，并在下次带着男性同伴前来。如果想要吸引足够的客人这种策略将十分必要。很显然，不管是选择特定的房间还是酒店本身，女性都是一种主力。金指出，因为简化，情人旅馆也越发难以彰显特色。许多普通的酒店开始借用情人旅馆的元素。例如城市酒店和温泉度假村就推出了仅限白天使用的钟点房来吸引更多的情侣。展望未来用来管制情人旅馆的娱乐商业法在2010年的修订之后变得更为严厉。情人旅馆与普通旅馆之间的界线越来越模糊，我们能期待情人旅馆会发生什么更深远的变化呢？金认为，旅馆的业主正通过及时引进那些人们喜欢放在家里的设备设施来适应客户的需求。但此类产品的提高不足以吸引旅馆的客人。“热石水疗目前在情人旅馆非常流行，但不管是什么，重要的是留意顾客的意向”，金指出，“保持走在前沿并持续给顾客提供最合时宜的服务是业主们永远的追求。想象今后十年或是二十年情人旅馆的样子对我来说真是一种乐趣。”展望未来，通过与业内人士的交谈金了解到许多关键词。比如关注养老，塑造最优的私人空间，完善的设计，多元化的功能，以及吸引外国客人。这些词语强调的重点与日本在未来的几年里将要面临的许多社会和经济问题是一致的。⊙ 以上内容版权归『爱策儿』所有，如需转载，请务必注明。如果喜欢本文请分享至朋友圈，另为冯先生点个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