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之子》：在未来的诺亚方舟

《人类之子》：在未来的诺亚方舟
　　
　　
　　■文/慕容天涯
　　
　　
　　 如果说，生命是一场无尽的追逐，过程的华美往往令人铭记，那么关于其出生时的喧闹与萌动和毁灭时的沉默与不忍，这两种看似极端的场景都在影像中被反复的还原着。关于二者的影像真实、直白，甚至有时会带着与常理背道而驰的情感基调，并不时的交换着自己的，于是，某些影像中的死亡往往有着善意和欢愉，比如《大鱼》，而出生，则在某些时刻被披上了一层悲悯的外衣。一个生命的来临，意义超过了一切。
　　
　　 《人类之子》要讲述的就是一个关于生命降临的故事，他虽然披着科幻这样一件光华夺目的外衣，但是从外表上看，科幻题材的出现却并没有带来冰冷的隔离感。相反，这个故事中的生命，不论他们是否“真实的”带有未来的气息。都会令人无比难忘。
　　
　　
　　别样的未来
　　
　　
　　 2027年的11月16日，这是故事的发生时间。在店铺播放的旁白新闻中，一个18岁男孩死去，相对于其他消逝在我们现实生活中的生命，这个事件因为那样幼小的年龄变得特异起来。被刺杀的人仿如真主。带来了一种浓厚的悲伤感。于是，在一群人悲伤的人中的西奥.法龙，他的冷静显得独特，是的，他登场了。
　　
　　 片中的一切有着一种熟悉的陌生，没有我们常见的科幻影片中的类似场景，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破败：墙上遍布的涂鸦，阴暗的天气，而满街飞驰的破旧车辆甚至让人怀疑科技的彻底沦陷。是的，即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就连看上去最具有科幻气息物事：满街的液晶屏幕也不是新鲜的科技展示，而陌生是因为他跟我们印象中的所有未来景象背道而驰，处处的破败与衰落的冷色调街巷，青黑色着装的人群，十几年后的伦敦街头的一切显得有种末世的前兆。
　　
　　 爆炸，故事开始。短短几分钟，一个长镜头过后，18年没有新生命再临的人类被短暂震撼。乱世的背景下，这样的爆炸显得突兀，然而对于乱世，接下来的任何的希望却都是火光。
　　
　　 克里夫.欧文扮演的西奥有如隐语，于是，拯救一个孕妇的逃亡之路开始，剧情看似简单和直白，在不断出现的人物的帮助下，出现的每一个在乱世中的人都披着我们常见的善与恶的外衣，然而结果却纷纷与最初的印象背道而驰。看似凡事不关己的加斯帕在面前的不屈和骂声尤在耳畔；玛丽安从初见的对人冷酷到车上阻拦检查的绝决；希德的热情和古怪也在婴儿出现之后变得一扫而光，被贪欲代替；甚至卢克虽不择手段到最后负隅顽抗时都会在婴儿面前几欲落泪，显示出细腻的一面。不正常的人群，变得和影片中随处可见的猫狗一样的无常，与所有的动物同回起点却又背负着沉重的社会结构，令人感叹无力回天。
　　
　　 从主人公西奥的生活细节中可以一窥我们生活的未来的悲哀所在：不离手的烟酒，在影片中多次出现，对人牙齿上污垢善意的提醒，琐碎的物质化和烟酒等物品的副作用在现在和未来同样有着致命的作用，我们不是缺少希望，只是在恶意的糟蹋自己的生活。
　　
　　 可是以上所纷纷登场的人们却依然执着。执着自己的顽固和追求。在这样破败不堪的乱世背景下，一个生命的出现，有着翻天覆地的力量。造成这一困境的是人类。而最终同舟共济的，还是人类。
　　
　　
　　当信仰遭遇现实
　　
　　
　　 在片中，加斯帕当着吉和玛丽安侃侃而谈时，言语间关于西奥和朱立安的过去被一一带出。这个时候，侧面揭示的一切都有着无奈的意味，除了那段因革命结识的情，和夭折的孩子迪兰，便是透漏出来的一种无奈的对抗，当信仰在处处坚固在现实中，被现实本身的一种也即是随处可见的偶然击溃，我们该怎么办？
　　
　　 影片却没有答案。
　　
　　 影片中早年执着于爆炸的双鱼党在乱世中的信仰带着所有革命的特色，迪兰的死如果说是意外不如说是不折不扣的现实，满眼的政府公告，变幻的城市背景，骚乱的人群，这一切都预示着一种末世时慌乱的景象。铁笼中的民众操着各国语言被随处遣返。文明在物质被摧毁时躲到了角落，残破的大卫雕像，毕加索的名画，每一次动乱的摧毁对象都指向文明的最高层次，这种极端的表现再次证明现实的冷酷，在他的面前，艺术作为信仰，已然无处可逃。
　　
　　 “你的生活你来选择？”于是这种乱世中的选择有着无法逃避的责任。然而，每一个选择往往意味着流血和终结。比如西奥。
　　
　　 于是西奥的行为与其说是从最初的被逼无奈，和为了朱立安的往日情，到后来，看似处处逼迫的外界因素一次次的让他无处逃遁。然而，却可以这样理解：当年自己孩子迪兰的死和后来朱立安埋葬后的哭泣都在明白的告诉我们：这种对黑人女孩吉的帮助是一种救赎，他在对自己曾经的信仰救赎。吉的一切都有着我们无法逃避的责任，更何况他是曾经坚持信仰的西奥。
　　
　　 起义军的爆炸和枪火是对信仰的直观表达，铁甲隆隆的是政府动作也即现实。相对而言，在现实的夹缝中生存的西奥借着对婴儿拯救的这一行为最终完成了自己的信仰。一直的逃遁和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让我们想起了那个在外星人的战火中保护孩子逃往的父亲，是的，他们没有反抗，做了无声的和某些人看上去懦弱的英雄。
　　
　　 可是他们还有勇气，源于信仰。
　　
　　
　　技术——又一座里程碑
　　
　　
　　 谈到导演阿隆索，首先，人们的脑海中都会浮现霍格维茨中那种种的光怪陆离。然而在《人类之子》中，关于技术的强势表现和影片本身给人留下的种种深刻的印象都几乎可以载入史册。
　　
　　 当动态长镜头一次次的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时，这种赋予了强烈现场感的拍摄手法，融入了大量的现场调度和复杂的走位，以及枪火的特效和准确无误的爆炸。再加上演员的传神演绎，和群众演员的配合令观者难忘，比如被大家津津乐道的半路追杀一段，把人们从刚刚接触到的互相之间还在抵触情绪的后座三人组中完全的解脱出来。突如其来的枪击，喷涌的鲜血和西奥急中生智的反戈一击，都有着令人叫绝的意外转折，带来了连续的视觉刺激点。而婴儿的啼哭阻止交火的一段，从楼上一路遭遇的难民、起义军、政府部队，这三种人代表了在乱世中由失去保护直到强势的递进过程，有人为了一睹婴儿的容貌在流弹中倒下，有人跪下祈祷。然而不同人的表情是一致的：仿佛上帝降临。那种对初生生命的渴望一阅和虔诚庇护令人为之动容。
　　
　　 近年来，影像中也只有某些欧洲恐怖片的鬼怪和胖子金刚中的食人族的表现可与之一比，那些各异的表情，配合着每每突如其来的爆炸时刻，和近乎战地记者般的视觉角度，满眼的真实有着一种比故事本身更令人难忘的效果。
　　
　　 而在牛棚一段，面对吉的证实，缓缓的音乐有着天籁的鸣响，周围的光线呈现出独具匠心的意味。那个时刻的环境渲染的功夫已然做足，随着本片主旨的揭示，接下来的叙事也开始重写步入新的历程。
　　本以为在奥斯卡志得意满的最佳摄影奖项虽然输给了《潘神的迷宫》，但是，在多年后的影视书籍和人们的印象里，我们都会想起这么一部影片，他和第一次在银幕上栩栩如生的恐龙和摇晃的镜头下的亡命鸳鸯一样，值得所有影迷铭记。
　　
　　
　　未来还握在手上？
　　
　　
　　 遥遥18年的无子嗣，整个人间不闻婴儿的啼哭，对于人类世界是一种无言以对的悲剧，导演阿隆索没有交代原因，然而这种无原因的剧情恰恰和以往的科幻片中人类毁灭情节一样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这种使得一切在无法激增的条件下消亡的结果，有着比被外来力量摧毁所带来的更大的不忍和悲哀。当原因来自内部，自己的堕落趋于明显，结果的殊途同归和原因的不明就里，他们都是在摧毁着我们的未来，请不要再隔岸观火。
　　
　　 环境污染、核战争、砍伐过度、每一个看似简单的理由都可以摧毁我们所拥有的一切，然而纵使这种未来的不确定性在影像中被多次还原，每一个明日之后依然只是躲在特效的震撼外衣下到来，太多的悲天悯人令我们熟视无睹。而科技的反思也终究敌不过现实的冷酷。《人类之子》很不像商业片。那种把战火和特效置之叙事中心之外的态度，那些悠远回味的情节还历历在目。啼哭结束，战争继续。没有人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对我们来说，其实未来已然不再确定。
　　
　　 结尾的小舟上，西奥和所有类型片中的主人公一样微笑着死去。浓雾中的“明日号”缓缓驶来。明日我们能救赎什么？自己？环境？还是人类本身。
　　
　　 相信，浓雾散去，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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