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面具之下 · 深夜时分慎入

By 黎冈 at 2017-06-05 • 0人收藏 • 731人看过


  
  小引 我决定迈进这幢诡异的别墅楼。
  
  
  
  上海的严冬终究来了,天上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天黑后,湿濡的夜风夹带着雪花吹在身上格外阴冷,让我本已惆怅的心更觉惆怅。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我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可怕的事情,以至于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每每想到,都令我恐惧得噤若寒蝉。
  
  终于,我忍不住还是要把它写出来,借以排解在我体内孤独而森然蔓延着的恐惧。我渴望让我的灵魂得到安宁,渴望回到我原先的正常生活中来。
  
  在故事发生的那天夜晚,我与我的女友黯然分手了。从那家她主动向我提出分手的咖啡馆出来,夜已深了,加之雪越下越大,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我目送女友走远后,我冒雪独自怅惘地沿着狭长的苏州河畔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不觉地,河对岸一幢褐色的哥特式建筑映入了我眼帘。它孤独地矗立着,四周是一片杂陈着瓦砾的旷地,旷地远处有一部伸出巨长铁臂虎视眈眈的起重机。我明白,那里是一个即将新造的楼盘。哥特式建筑周围的老房子已经被拆除,惟独那带有几分诡秘气息的哥特式建筑,也许具有文物保护价值而依然被保留着。它虽然只有五层,并不高大,但它那直刺寒空的匕首般的尖顶和它那阔朗的层高却在夜幕和雪花的衬托下,使它整体上显得有一种森然耸峙的况味。我穿过河桥,慢慢朝它走去。我忽然看到,在那阒寂得几近荒凉的旷地上,出现了一个身穿血红色紧身风衣、身材姣好的女郎,让我感到十分惊奇的是,她脸上竟然戴着一个面具,那面具的形状就像电视节目中“相亲”的年轻人所戴的那样,只露出两只眼睛。那女郎快步走来,瞬间便消遁于那幢哥特式建筑的围墙门内。好奇心驱使我也加快了脚步,来到了那幢哥特式建筑物的跟前。站在那镂花铁铸的围墙门外,我观察了那建筑物一下,那半是斑驳半是爬满苔藓的外墙告诉我,那是一幢有了很久年代又不失精致的别墅楼。然而,我看不到里边一星灯光,只隐隐约约地看到楼上摇曳着几许烛火,似乎有一种诡谲的气氛在其间氤氲。我伸手轻轻推了推那扇镂花铁门,门是虚掩着的。暗夜中,雪花悄然飘落到我脸上,气候的寒冷和氛围的诡异使我顿生惶恐。是望而怯步还是跨入楼内?我踟躇着,内心斗争着。倏然,楼内隐隐飘起了一段清幽婉转的英国长笛声,那乐声顿时使我置身于一种远古玄幻的境界,给眼前的这幢楼房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虽说这里是苏州河畔比较偏僻的地段,但我听说过,离这儿不远的一带废弃的旧厂房或者空置的老房子里聚集着一些被称为“另类”的人们,其中有狂放不羁的先锋派艺术家,也有出没于鬼气森森的老房子内甘受惊吓寻找刺激的年轻“探险家”,我猜度着眼前这幢别墅楼内也许同样蛰伏着某些怀揣奇思异想、喜欢标新立异的青年们。我忽然想,在我黯然失恋的当夜,亲临其境观察他们的行为甚至参与他们的活动,也许能暂时排遣我心中的苦闷和惆怅。
  
  于是,我决定迈进这幢诡异的别墅楼。
  
  
  
  
  
  底楼及后院 老妇人阴沉着脸说:“你想看到楼上的事物,就必须戴上面具走上楼去。这是游戏规则。”
  
  
  
  我推开围墙的镂花铁门,径直走进底楼。整个底楼一片漆黑,被一种古怪的气氛笼罩着。我壮起胆朝那锁着的厚重的底楼房门敲了两下。我感觉到那古色古香的木门的后面的猫眼内有一对阴鸷的目光射向了我。我瑟缩了一下并后退了一步,然而那门却无声地自动地打开了。没有前来开门的人。那里边仿佛是一间阔大的客厅,我依稀看到室内那造型繁复而豪华的旧式吊灯,如同盘踞在室内房顶上的几多黑蛇,四向伸出它们那扭曲的身子图谋他人生命一般。在那一刻,我突然对自己进入这幢陌生的楼房感到有些后悔,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推拥着,鬼使神差地步入了那室内。
  
  我在黑暗中环顾四周,努力辨认着一些物象。偌大的客厅布置得竟像一处灵堂,空旷寥落,阴森肃穆,除了屋角零零落落地有几张高高的靠背椅之外,并没有大客厅中通常所见的沙发、茶几和观赏性植物等物。楼上还在吹奏着幽幽的英国长笛曲。一束清冷的月光透过钢窗探进屋来,直直地停留在客厅的一个老式矮柜上,聚焦似的照在摆放在矮柜上的那泛着幽蓝色光晕的一幅肖像上。肖像中的秃顶老头面貌沉郁,那眼神阴悒而诡谲,仿佛他正在与你紧张对视,呼之欲出,即刻便能颤颤巍巍地扑向你,把你拖向这幢诡异之楼不明的深处或地窟中去。
  
  “有人吗?”我自我壮胆,大声喊道,并企图寻找电灯开关。
  
  “难道你没看见我么?”客厅一隅的一张靠背椅后面,倏然显现并站立起一个背向着我的身穿缟素套衣的干瘪瘦小的老妇人。她慢慢向我转过身来。她手上握着一只喝了一半红酒的酒杯,脸活像一颗山核桃,深深浅浅布满了皱褶;她打着发髻,却留一绺青丝垂挂在她那惨白的腮旁,不伦不类,似人似鬼。
  
  那老妇人打量着我,眼神犹如夜猫般诡秘莫测,在黑暗中闪着冷冽的光:“别费神了,这屋子早就断电了。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不知怎么回答她是好。我真想立即逃之夭夭,离开这可怕的地方。我语无伦次地说:“我走错了门。。。。。。外边雪下大了,所以。。。。。。对不起。。。。。。”还没等自己说完,我就转身欲走。
  
  “哼!”我听到那老妇人在我身后从她鼻腔中阴阴地呼出一声,然后说:“你许是跟踪那位穿红色风衣的小姐而来的吧?她刚上楼不久。”
  
  我不由站住,转身向老妇人解释并问:“我是偶然才看见她的。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这幢楼房的客人。”老妇人拐弯抹角地回答我的问题,同时,她用她那冰刀霜剑般的目光逼视着我,似乎已洞穿我的内心:“你莫不是被她的美丽吸引住了?!”
  
  我慌忙辩白道:“不不,我只是好奇,因为她戴着面具。我不知道她长的是什么模样。”说着我便欲朝门外逃去。也许因为是黑暗加恐慌,我一下竟找不到门在哪里,脚下却绊倒了一件什么东西,“哐啷”一声之后,我的脚踩到了一堆碎玻璃,我意识到是一只酒瓶被我踢翻了。那碎瓶之声居然在静谧的夜晚成倍地扩大,离奇地发出似有回音般的脆生生的惨叫。
  
  楼上那如泣如诉的英国长笛声戛然而止。随之可以听到有穿高跟鞋的脚步声匆匆下楼,一个年轻女性的优雅嗓音在楼梯半途中向客厅中的老妇人询问道:“桑姨,您是不是又喝醉了,您没事吧?”
  
  老妇人放下手中的酒杯,带着踉跄的步态快速走到楼道口,对上面说:“我没事,也没喝醉,你不用下楼来了。只是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不慎踢翻了一只空酒瓶。他正想认识你呢。”
  
  “是吗?那就请他上楼吧。”楼梯上那年轻女性的声音不乏热情,无形中释放了我的惊悚。她就是那位穿血红色风衣的女郎?她为什么要戴着面具?我的好奇心又迅速升温,暂时覆盖了内心的恐惧。
  
  “小姐请你上楼呢。”老妇人意味深长似的瞅了我一眼,说。我听到楼梯上那穿高跟鞋的脚步声复又往楼上走去,我便欲尾随而上。老妇人颤巍巍地伸出她那枯槁的手臂挡住我,冷冷地说:“你不能从这里上去,而要穿过后院从另一头上楼。”
  
  我不禁有些茫然:“穿过后院?后院在哪?”
  
  老妇人没理睬我,兀自走到那个老式矮柜前,伸手在那幅秃顶老头肖像的后方摁了一下。我看到那肖像中的老头仿佛嘴角抽动冷笑了一下,顿时,屋里的一扇钢窗无声无息地移动起来,裂开了一条宽阔的罅隙,我能看见那外边有一条飘着雪花的小径静静地躺在青色的月光下,那一定是通往后院之路。我诧异这幢老房子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地保存并使用着旧时代的某些暗门机关,我恍悟起先这客厅的无人自动开门一定也是老妇人在屋内操纵机关使然。我揣度那肖像中的秃顶老头一定与这幢诡异的楼房有着某种不解之缘,望着他那沉郁的面容和阴悒诡谲的眼神,我的心直发怵。“他是谁?”我几近颤栗地向老妇人发问。
  
  “你问得太多了。”老妇人的嗓音有些沙哑,似哭非哭,在寒冷的冬夜让人联想到这旷旷荡荡的客厅里似乎潜伏着不堪回首往事的幽幽鬼魂。
  
  我努力不去作那恐怖的联想。楼上那英国长笛又委婉地吹响起来。我向通往后院的敞开着的暗门挪动脚步。
  
  “等等!”老妇人叫住了我。她颤巍巍地从那矮柜中取出一副硕大的白色面具,双手神经质地颤抖着递给我,说:“戴上它。”
  
  我朝那面具瞥了一眼,还好,那面具并没有呲牙咧嘴的狰狞,却带着几分清秀几分文静,使我想起蒲松龄笔下的貌似白面书生的鬼魂的尊容。我没有接过那面具,执拗地问:“为什么要我戴面具?”
  
  老妇人阴沉着脸说:“你想看到楼上的事物,就必须戴上面具走上楼去。这是游戏规则。”她说着就要动手替我将那面具扣上我的脑门,我生怕我的头颅接触到她那瘦骨嶙峋不停颤抖的鬼一般的手,于是不得不接过那面具套在脸上。
  
  “那楼上在玩什么样的游戏?”我不由问老妇人。
  
  “你上去就知晓了。”老妇人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挂着一丝冷笑:“快去吧!”
  
  怀着猎奇而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戴着面具迟迟疑疑地迈开了脚步。我在那面具的眼洞中惶惶然地朝外张望。当我来到通往后院的小径上时,一阵凛冽的夜风忽然拔地而起,从我的领口灌入我的心胸。我陡然打了个寒噤,扯下了戴在脸上的面具。月光下,森然矗立的哥特式尖顶建筑斜斜地投影在前方那后院的地面上,寒风吹过,周遭隐隐发出“咝咝”的微响,就像游荡的鬼魂在那老旧的建筑物阴影上叹息一般。走出十米之外,我发现后院那唯一的一株攀附着枯藤的朽树下,躺着三口黑森森的长方形的棺木。我的心一下子蹿到了喉咙口,我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的跳动声。我又看到了面具,那是分别安放在那些棺内头部位置的三具呈青褐色的似笑非笑的面具!面具的下方是穿着锦罗绸缎的三具尸体,从他们的装束中能够认出,其中中间的一具尸体为男性,两旁的尸体为女性。
  
  那楼上一直幽幽飘荡着的英国长笛声此刻消失了。我用眼睛搜索了一下四周,竟寻觅不到那幢楼房的入口处。一阵夹着冷雪的寒风又吹来,我一时难以睁眼。我像猛然掉入深渊一般,在盲目的深不可测的黑暗中跺脚挣扎着,只想赶紧睁开眼从此地躲开。蓦地,我感受到一只颤抖的手从我身后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惊恐而本能地侧过脸去,突然之间我的脸颊感受到了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的冰凉,同时,一股冷飕飕的气息呼在我的后脑勺上,我闻到紧贴我身后的几声“哼哼”的冷笑。
  
  
  (待续)
  
  
  各位看官,如有兴趣看下去请留下您宝贵的帖子,容我继续娓娓道来
  
  
80 个回复 | 最后更新于 2017-10-17
2017-06-11   #1
  明天我就要回武汉了,不能经常上网了,今天是告别顶贴,9月份才能正常上网,各位亲戚再见!
2017-06-12   #2
  
  我得向你学习,一次写那么多,这回看了得将近一万字。
2017-06-12   #3
  楼主和各位兄弟姐妹圣诞节快乐!
2017-06-13   #4
  今天用沧海凤舞阿姨的话顶贴:中国的进步,需要全民族整体素质的提高,莫斯科不相信眼泪。
2017-06-28   #5
  面具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2017-07-01   #6
  来看看
2017-07-01   #7
    匆忙中支持。。。。
2017-07-02   #8
  情人节快乐!
2017-07-02   #9
  楼上广告做错了地方,也做错了内容,不是因为我是正人君子,而实在是那广告也忒没有吸引力和艺术性了,有点“老军医”的味道,去他那边治疗的人自然不会有去夜总会的人多。也罢,小说标题有“交欢”二字,自然让广告者浮想联翩,快快打出链接广告的
  
  呵呵,一夜情一夜性有什么看头,人家要看夜夜情夜夜性才过瘾,有本事每天变着法儿来广而告之,尽管彼“交欢”与此“交欢”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2017-07-11   #10
  未去《失去头颅的商女》,来这儿看看
2017-07-11   #11
  热帖
2017-07-11   #12
   支持佳作!
2017-07-11   #13
  刚从外地返回这个今年长呆的外地,先在网吧问朋友好!
2017-07-13   #14
  在网吧匆匆瞄贴,时间不从容,改日多聊。
2017-07-13   #15
  好恐惧!
2017-07-14   #16
  问候支持老朋友!
2017-07-14   #17
  早锻炼开始:举千斤顶顶帖~
2017-07-14   #18
  顶帖支持大哥
2017-07-14   #19
  佳作,顶顶顶顶顶顶
2017-07-15   #20
  
  今晚在《天涯聚焦》上看到一篇名为《有一天,你会为“网络作家”而骄傲》的杂谈,好像是『短文故乡』栏目的,作者叫西西里柠檬;现从该贴摘几句作为我今晚顶贴词:
    
  网络不仅是一个载体,更是一场革命。
      
  对于“网络文学”,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你鄙视也好,褒扬也好,不管你看见或者你装作看不见,都已无法改变它既成的事实。
    
  翻开《世界人/权宣言》,你可以看到第十九条这样写道:“人人有权享有主张和发表意见的自由;此项权利包括持有主张而不受干涉的自由和通过任何媒介和不论国界寻求、接受和传递消息和思想的自由。”
  
  没有自由的思想,就没有文学的明天。
  
2017-07-15   #21
  
   据《文传电讯》记者胡车报道,黎先生正陪香港导演张二魔
  在新疆选《没有头颅的商女》中的女一号,台湾著名影星梅超风可能入围,当地人士认为她还不够劲儿,他们那的恐女要多恐有多恐!
2017-07-16   #22
  再读
  DDDDDD
2017-07-20   #23
  早上看望
2017-07-26   #24
  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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