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这篇文章,上过好几遍了,现在再上,是昔日重现,还是标新立异?
这个问题令人苦恼。
再次翻开文本,似乎这几年的阅读没百读,很快,我发现了很多过去曾忽视的问题。语感这个东西,真的要好好培养。
备课,不能人云亦云,要有特色;备课,不能自我陶醉,要心中眼中有学生。
我一直认为,学生在语文学习中要有主动性,他们能做的事情,我们不要包打天下,那只会培养了学生的惰性。
为此,我设计了八个问题。在一系列的语文教学之后(字词教学,作者简介及写作背景介绍)。让八个小组的学生讨论结果,要求就是:要用自己的语言组合课文内容,而不是勾画原文了事。还要选派一位学生来阐述讨论结果。
八个问题如下:
1、老王是个命苦的人(第一组)
2、老王也有幸运的一面。(第二组)
3、“我”一家人也有不幸。(第三组)
4、“我”一家人比老王幸运。(第四组)
5、老王对“我”一家真不错。(第五组)
6、“我”一家对老王也不赖。(第六组)
7、老王似乎不是个弱者? (第七组)
8、 “我”一家为什么能降低“身份”和老王来往?(第八组)
这八个问题,第七组学生和第八组学生有点麻烦。老王是个孤独残疾的可怜人,但是,他的精神我是很佩服的,他有尊严,不乞怜,一直是用劳动来换取等价的报酬,在精神上,是独立的。“我”一家尊敬他,同情他,同样,“我”一家同样的善良,才会和老王产生交集。
学生很积极,比起以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问要好得多。学生代替了老师的讲。省力省心,何乐不为?
接下来,我要解决“愧怍”的难题,这句话之难解,就如斯芬克斯之谜,答案五花八门。但是我发现,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和老王并未交集。
我出了个题。
“我”和老王的关系( )
A、像亲人一样 B、亲密无间
C、无话不谈 D、还算可以
学生选D,这不意外。学生从文本找答案,理由如下:
1、没去医院看望老王,“我”应该是有愧的。老王生病,病入膏肓,并非一日爆瘦,“我”却吃惊,显见不来往了多日。
文本:可是过些时老王病了,不知什么病,花钱吃了不知什么药,总不见好。开始几个月他还能扶病到我家来,以后只好托他同院的老李来代他传话了。
文本:我吃惊地说:“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吗?”
2、“我”拿钱给他,显然不了解老王病情,老王自知大限已至,要钱何用?“我”应该在精神上帮助他。(教师补充:那大鸡蛋、香油从何而来?学生:应该是所用积蓄所买,老王已不在乎钱财了。学生分析至此,沉默)
3、“我”怕他摔倒,为什么不扶她下楼梯?
4、老王死了十几天,才知晓此事。显见“我”的愧疚在此。作者借别人之口,反诘了“我”的打探,“我”应该是哑口无言。
文本:“什么时候死的?就是到您那儿的第二天。”
火候已到,我课件显示屠格列夫的《乞丐》:
我在街上走着……一个乞丐--一个衰弱的老人挡住了我。
红肿的、流着泪水的眼睛,发青的嘴唇,粗糙、褴褛的衣服,龌龊的伤口……呵,贫穷把这个不幸的人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啊!
他向我伸出一只红肿、肮脏的手……。他呻吟着,他喃喃地乞求帮助。
我伸手搜索自己身上所有口袋……。既没有钱包,也没有怀表,甚至连一块手帕也没有……我随身什么东西也没有带。
但乞丐在等待着……他伸出来的手,微微地摆动着和颤动着。
我惘然无措,惶惑不安,紧紧地握了握这只肮脏的、发抖的手……
“请别见怪,兄弟;我什么也没有带,兄弟。”
乞丐那对红肿的眼睛凝视着我;他发青的嘴唇微笑了一下,接着,他也照样紧握了我的变得冷起来的手指。
“哪儿的话,兄弟,”他吃力地说道,“这也应当谢谢啦。这也是一种施舍啊,兄弟。”
我明白,我也从我的兄弟那儿得到了施舍。
看来,精神援助比物质援助更用力。
国培班老师听我讲完课后,汤易老师说:“我觉得中国知识分子有一种小清高,可能在精神领域上和老王不对路。”
是啊,“往来无白丁”,我不否认这种说法,屠格列夫对乞丐的关注,真是自发的把对方当成个人,在他喊出“兄弟”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文豪,而是大众的一员,芸芸众生,不分彼此。他的举动不是作秀,不是虚伪,而是心底对“个体”人的关注。
也许,熟读西方文论的作者,应该有这个心思。
我们可以看看王开岭《精神明亮的人》,你会找到答案。
学生文本精彩阅读范例:
1、我常坐老王的三轮。他蹬,我坐,一路上我们说着闲话。
(对老王照顾,有机会和老王聊天,“我”一家平和近人)
2、有人说,这老光棍大约年轻时候不老实,害了什么恶病,瞎掉一只眼。他那只好眼也有病,天黑了就看不见。
(世态炎凉,旧社会害死人。按:绝对原话,各位老师,有何感想?我们过去给旧社会贴的标签现在贴到我们脸上来了)
3、有一天傍晚,我们夫妇散步,经过一个荒僻的小胡同,看见一个破破落落的大院,里面有几间塌败的小屋;老王正蹬着他那辆三轮进大院去。
(我们散步,老王还在卖苦力,“我”一家确实要幸运些)
4、“早埋了。”
(“早”字,口气很淡漠,似乎很轻松,可见大家对老王的死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