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贵州的夏瑞符是一位心直口快,喜欢玩笑的人。一次在闲谈中,他开玩笑似的作了一副对联:“胡自玉理学好色,罗贞松名士爱钱。”为这副对联,夏瑞符失去两位朋友。
“胡自玉理学好色”说的是清末旧臣胡嗣瑗。此人常以理学兼才子自居,还爱好看戏,一次看上天津一位叫陈玉秋的女演员。陈玉秋当时只有二十来岁,长得美丽动人。胡不顾自己已是垂暮老头了,还托人去说合。陈回答说:“我东厢房也不住,西厢房也不住。”言下之意要当正房太太。而胡正妻健在,好事是以不成。胡嗣瑗为此自取了一个别号叫“自玉”,以示念念不忘陈玉秋。夏瑞符是胡同乡,两人关系甚密,平时无话不说,但这联语可伤了胡的感情,二人从此绝交。
“罗贞松名士爱钱”是指罗振玉(字贞松)因索债逼死王国维之事。罗振玉是清末大臣,常以名士自傲。王国维是一位著名学者,至今他的《人间词话》影响犹深。他22岁独闯上海,开始在《时务报》馆司书记校雠之事,后入罗振玉创办的文学社。
辛亥革命后,王国维随罗振玉东渡日本。王国维从事学术研究,但没经济来源,完全由在日本做字画生意的罗振玉解囊相助。两人志趣相投,回国后,结成儿女亲家。罗振玉追随溥仪入宫任南书房行走,又推荐王国维在南书房担任古董书画的鉴定工作。王为感恩知己,便把自己的著作以罗振玉的名义发表,如《殷墟书契考释》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王国维到清华任教,罗振玉随溥仪去了天津。1927年,罗振玉不知何事与王翻脸,秋后算账,向王国维逼债要钱。王国维一介书生,无钱还账,一时想不通,竟投昆明湖自尽。当然王国维的死因并非这么简单,至今说法不一,但罗振玉为此联对夏瑞符也恨之入骨。
明朝嘉靖年间,据传张居正(1525~1582)与艾自修同科中举,但艾自修是倒数第一名。一次闲谈中,张居正随随便便地对艾自修说,今有半联请教:
“艾自修,自修没自修,白面书生背虎榜。”“虎榜”即是末名。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居正说完就完,但这半副笑联却始终似石头般压在艾自修的心中,使他处处发愤,时刻留意张居正的一举一动,以便寻得下半联报仇雪恨。
万历初年,神宗年幼,国事由张居正主持,大权在握,显赫一时。但人也有倒霉的时候。一天清早,天刚蒙蒙亮,艾自修想在上朝前拜访张居正,便来到张府。家人告诉他说张在花园里,艾便径直走到花园,见张居正在一假山旁,但眨眼之间就消失了。艾自修怕出意外,急急跑去,只见一块石板刚刚盖上,还有一截被卡住的袍角正往里缩。艾灵机一动,抽出佩剑割下袍角,离开了花园。
这天早朝张居正没来,艾自修心想,他到哪里去了呢?为了揭开这个谜,艾自修找了一个机会,从那石板洞里钻进去,原来是一条暗道,出口恰是太后娘娘的卧室。艾自修此时心里有了底,久久压在他心头的那半副对联终于有对了。于是,他把下联写在黄绢上,并用它包了张居正的袍角,呈给了神宗皇帝。
神宗打开丝绢,先见袍角,再看绢上写道:
“张居正,居正不居正,黑心宰相卧龙床。”先不说龙颜如何大怒,且说对联的巧妙。这是一副复字联,以双方的名字重复,寓意自然,平仄恰当,特别是后面的“白面”对“黑心”,“虎榜”对“龙床”,可谓绝对了。
神宗一看,两眼发直,恨不得扒了张居正的皮。张居正不但侵占他的权力,今天连老娘也不放过,岂能轻饶?但艾自修奏道,此事不可声张,得顾及皇家面子,且容慢慢来。
腊月初八是晒袍节,由礼部派人一一查照,破旧袍换新,理所当然对张居正的袍子特别关照。虽然张居正请人修补了官服,但那袍角仍旧露出破绽。于是神宗就定了张居正“猥亵皇恩”的罪,削职为民,发配边疆,永不赦返。
张居正启程时,艾自修给他送行,并送给他一张纸片。张居正一看,纸片上写的正是艾自修所对下联,才恍然大悟,悔不当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