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个回复 | 最后更新于 2017-09-05
第九章 那一刻，我真的不觉得死有啥可怕
（八）
医务室在单身宿舍的对面，也就是说，我们要从家属区的半坡上中间的石板路跑下去，过一条没有栏杆的小石板桥，那小石板桥就横在那条通嘉陵江的小河沟上，再弯上到马路边的坡道。厂在马路的对面，嘉陵江边上，那坡道快到马路口的右手边便是医务室，左手边便是我们住过的单身宿舍区。
吼大妈的话提醒了哥哥，他死死地捏着我的手腕，拉着我跑出了门，往医务室的方向冲。我还在没有眼泪的“哎哟哎哟”叫，还是没有痛的感觉。可能是哥哥把我手腕捏得太紧的缘故，血基本上不流唠。
哥哥拉着我边跑边吓唬我：“叫嘛叫嘛！你一叫，振得血流得更多，等你叫到医务室，血就流尽了，你也死了过！你还叫嘛。不要叫了，跑快点儿。”
死，我还不懂得咋个去想这个字，大脑完全停止了转动，连渝儿的死都没想起来，自然也不觉得有多可怕。不过，哥哥既然这样说，我的声音还是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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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三舅和二舅
（十）
二舅一走，我们的家就搬了。
我们住的那两排平房是家属区里最后修的两排，修的时候许多家属都看见挖地基挖出许多死人骨头来，妈妈觉得自己性阴，害怕这些，便在厂里找私人自己另外换了两间。
新换的屋要宽一些，宽在有两间连通的小厨房，小厨房后面还有道后门。走出厨房的后门，就是一个三角形的空地，空地再过去就是陡坡。空地上满是乱石砖头瓦块，每天外婆一有空就到空地上去捡，把乱石砖头瓦块仍到陡坡下去。起初我们没有在意，没有多久，外婆居然把那块三角地清理出来了，种上了几十颗牛皮菜。
这牛皮菜的菜叶可以长得又大又肥又厚，两三皮叶子就有一斤，困难时候一块钱就只能买三斤牛皮菜。这菜还可以只剥菜叶下来吃，留着嫩心和小菜叶继续长，是那时候菜市上的主打菜。
一个城郊的菜农，一挑牛皮菜就能卖出一个普通干部一个月的工资！于是城市郊区的菜农们成了最享受的一族。商店里不要号票的高级点心，譬如说蛋黄饼干，放在纸上能放出油迹的豆沙酥饼，还有九园的肉包子下肉汤，最多的光顾者便是这些用扁担拗着空箩筐，卖了菜的郊区菜农。居民们拿着供应的号票只能买到做得干沙沙少油不甜的粗饼干和硬得咬都咬不动，放在纸上跟本留不下一点儿油迹的硬饼子。